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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末在清理老房子里的杂物时,我在床下靠墙角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小火炉,是红泥小火炉,小巧玲珑,圆球形,还有弧状的柄。火炉上蒙着蛛网和一层厚厚的灰尘,我把它提到水龙头旁边,一遍遍濯洗,然后用抹布揩干。它马上变得亮闪闪的,就像一个小姑娘穿上了新衣裳。
我骑车到集市上买回一包木炭,让妻子把火炉提到我们房间靠窗的地方。我一会儿就在炉子里生起了火。妻子拧开电暖气,在炉旁摆了一个小木桌。我在桌上摆了一瓶黄酒、一碟茴香豆,都是在绍兴咸亨酒店买的。妻子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唐诗,一本汪曾祺的散文集。我们围着小火炉嚼着茴香豆,品着黄酒。当夜幕降临的时候,我们处于微醺状态。妻子对着小火炉读《冬天》,其中的“家人闲坐,灯火可亲”令我着迷。
我面前的小火炉是红泥做的,我闻到了大自然泥土的芳香。我捧着唐诗又开始吟诵白居易的《问刘十九》,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。
我打手机联系东院的堂哥、西院的堂弟。一听说喝酒,他们来了兴致,转眼间都进门坐在了炉边。堂哥带了一袋猪蹄、一只烧鸡,堂弟带了两瓶杏花村酒。房间里一下子有了过年的气氛,白酒压倒了黄酒,肉食覆盖了茴香豆。我们围着红泥小火炉尽情地吃呀喝呀说呀。
听见了“扑簌簌”的声音,我拉开窗帘,看见纷纷扬扬的雪花。我说:“快看,外面下雪了。”可是,堂哥鼾声如雷,已歪在桌子上睡着了。堂弟醉眼迷离,正低着头看手机,应该在朋友圈里转悠着。
妻子收拾房间,发现书上和小火炉外面洒上了酒,且粘了不少油垢和小肉块。
次日清晨,小火炉依然红彤彤的,我添了几块木炭,又把它提到水龙头旁边,用抹布濯洗了一遍,然后揩干。它很快就闪出红光,“小姑娘”又穿上了新衣裳。
雪依然在下,越来越大,风呼啸着,摇晃着小山村。而我,在室内依偎着红泥小火炉,这不正是最诗意的人生么?
□杨建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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